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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同袍之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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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之陌一邊想一邊走,明明是陣陣的微風襲來,她的身體卻變得像紙片一般搖搖欲墜。終於,她無力的步子令其傾倒,整個身體歪在青玉的石階上,指尖一陣涼意。

她將半側姣好的玉面貼在石階之上,這樣的溫度,似乎能夠讓她大腦的思路更加清晰。這時,身後碩大高危的守劍仙閣的大門徐徐打開,隨紫色的袍子翻飛在平臺上,木玄臉上,那顯眼的面具便也一同出現在了空中。

他緩步朝著雲之陌走過去,望著天玄山上空的流雲,淡淡地問道:“可是遇上什麽煩心的事情了?”

聞聲,她匆忙爬起,頷首站在石階上,輕聲恭敬道:“弟子見過守劍仙。”

“今日裏倒是禮貌些了。不過,其實都是無妨的東西,若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,找我便是,畢竟……畢竟我尊位在你之上,算是你的半個長輩……”他垂眸思量,話語卻瞬間轉折,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有些異樣。

“上仙,今日裏,你如何說了這般多的話?上次,上一次遇見你之時,你……你還要將之陌……”她說著,腦袋更加低垂,下面的句子便哽在喉中,雙手緊緊交握,再無下話。

“你的意思是說,我險些取了你的性命,對否?”他說著,臉上的面具隨著肌肉的活動,稍稍抖了幾下。

“不不,是之陌冒犯上仙了,那本就是之陌做的噩夢罷了……怎麽會與上仙有關……”說著,她連連後退,躬身行禮。

“若非想要探探你的虛實,也不會將你引進夢裏。如今,倒是顯得我有些可惡了,罷了,之前的事情,我們就不要再說了。今日見你如此煩悶,為何不向仙尊說上一說?”木玄坐到石階上,面上的淡然就似秋水一般。他抖抖從膝上垂下的袍子,褶子便平去大半。

“此事……其實……其實師父他早有交代,若不是之陌不小心,也不會引來如此的後果……”雲之陌繼續頷首,聲音吞吐間,已經能夠明白事情的緊要性。

見狀,木玄緩緩擡眸,凝視雲之陌垂落的青絲,溫和道:“可是仙尊賜你的忘憂劍被你弄丟了?”

她雪白的手指絞著衣衫,皓齒鉗唇,良久,卻只是望著腳下的地面使勁兒搖了搖頭。

“不是?那除此之外,還有何事與你師父有關?難不成,是岐山符子若與玄虛山掌門的女兒漆雕羽央的聯姻事情?”木玄思索良久,墨色的眉間微微蹙起,面上已是有些好奇。

“上仙莫要再猜了,其實,是師父方才賜予我的?絲鏡被我弄丟了……”她說著,語氣裏滿是愧疚與委屈,雙膝隨著衣袍的觸地跪在地上,叩首在木玄的面前。

“?絲鏡?呵,我以為是何物,原來是?絲鏡。原來如此,我還以為……呵呵……是我想多了,是我想多了……”木玄緩緩站起,袍子被風吹起接連不斷的波浪,此畫面配上他明朗的笑意,頓時絕妙無比。

“上仙,你可是知曉?絲鏡的下落?若是知道,這便指點之陌去找如何?”雲之陌終於揚起腦袋,面上的陰雲剎那消失不見,飽含期待的眼光,望著木玄高高的下顎說道。

“知曉倒是稱不上,只是機緣尚在,巧合之下,便望見了些有用的線索。不過此事,若是你找那賊,怕是未必能夠尋回?絲鏡。這樣如何,你去找允梳詢問,此事她必是解決的最佳人選。”木玄說著,唇角帶上難得一見的笑,仿佛剛從塵間開放的蘭花。

“之陌多謝上仙指點。”說著,她趕忙叩首,額頭離開地面再去望眼前的木玄時,他的身影卻已經再次步進守劍仙閣之內。

滯了片刻,她面上便笑了。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,啟步便沿著來時的路朝著塵雨樓走去。如今既是木玄上仙這般說,怕是此事定然與允梳也是有些幹系。這些日子,她本就待她如親人,如何要幫著別人盜取自己的?絲鏡?

心上納悶間,不由加快了步子。

“之陌,這是要往哪裏去?這般著急?”路過的寒曜遇上她,不由問道。

“寒曜師兄。”她行禮,接著說:“有些事情,我需去塵雨樓尋允梳問一問。”

“這般著急?怕是事情急切吧,我也正要去尋她,一起前去如何?”寒曜將手上的信箋放進懷中,說著。

“好。”雲之陌應著,這便又提了步子,繼續行著。

“允梳?允梳你可在裏面?”雲之陌走近鳥字房的回廊,徑直走到允梳的門前高聲問道。

“之陌嗎?”允梳問著,透過紗質的門窗,已經望見裏面她快速朝著門口移動的步子。“吱呀”一聲,門被打開,眼前的允梳卻是憔悴的模樣,雙目無神,似是剛剛睡醒一般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雲之陌驚訝,趕忙扶住她,她的手握住允梳的手臂,卻軟的讓人不忍用力。

“沒事。都是經常的事情……”允梳搖搖頭,一手扶著門框,勉強脫離了雲之陌的支撐。接著,她艱難地勾起笑意,說道:“快些進去,在外面站著多不好。”

說罷,竟將維持身體平衡地手從門框上放下,想要去拉眼前的雲之陌進去。只見她的手還未觸及雲之陌的衣衫,身體便隨著雙目的閉合,緩緩向後傾倒下去。

“允梳!”雲之陌驚呼,在外面等待的寒曜聞聲,亦是顧不了那般多,便急急地沖了進來。

“怎麽回事?”寒曜望著眼前倒在雲之陌懷中的允梳,她慘白的臉色,讓他的語氣變得疑問和擔憂。

“我也不知道,還是快些告知師父!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……”雲之陌緊張,眼下唯一想到能夠救允梳的人,便只有懷禦一人。

虛妄閣中,煙香裊裊,懷禦從榻上走下,接過雲之陌遞上的清酒,便毫不客氣地飲了下去。

“師父,允梳這是怎麽了?今日好生兇險……”雲之陌說著,面上的後怕難以掩飾。目光不經意瞟一眼床榻上的允梳,心上依舊是擔憂難散。

“無礙,只是舊疾覆發,想來,最近亦是有些勞累了。看來昆侖山仙君寄來的信箋,怕是不能交給她看了,若是看了,便更加會一病不起了。”懷禦說著,方才還是輕松的臉色,驀地又暗沈下去,似是要隱瞞些什麽。

“昆侖山仙君的信箋?此事與允梳有何幹系?允梳不是天玄山的弟子嗎?”雲之陌不明,滿臉疑惑地望著懷禦問道。

“之陌,此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。允梳與允嬌皆是昆侖山仙君的女兒,允梳是嫡女,所以在照顧上,便更加周到些。允嬌不同,其母乃是雲游散仙,仙級本就低下,故而自小受到昆侖的照顧便亦是少了許多,這跋扈的性格,應是因為能讓她在昆侖生活得好些,方才養成吧。”

寒曜上前一步,望著雲之陌的側臉解釋道,面上閃過一絲對於允嬌的憐憫,剎那又散了去。

“原來她們都是昆侖仙君的女兒,怪不得在天玄山亦是這般自由……”雲之陌自己咕噥著,心上想的依舊是?絲鏡的下落。

“你說什麽?”懷禦問道,隨手將手上的杯盞又遞到了雲之陌的手上。

“沒,沒什麽。我是想知道,為何身為嫡女的允梳,身體卻是這般柔弱?”雲之陌將杯盞放回桌上,轉身再次問道。

“允梳雖是嫡女,卻並未驕縱,自小便深知姐妹之誼,同袍之情。所以,對於允嬌亦是千般保護,此舊疾,當年在我前往昆侖山恭賀昆侖仙君的壽誕時,允嬌只因為一顆仙桃,便縱身跳下了折骨澗,昆侖仙君正不知所措,允梳卻毫不猶豫地一起追著跳了下去。折骨澗,生有千把影刀,萬柄流劍,隨空氣飛竄,不見蹤影,卻是能夠斷了謫仙的修為。”

“這一跳,允梳雖是將允嬌的小命保住了,但是這自己的滿身骨血,卻是已經消耗殆盡。好不容易攀著昆侖仙君放下的鎖鏈上來,允梳的根骨卻是斷了。性命垂危,剎那便能夠香消玉殞。無奈,只得借著天玄的續命蕊活至今天,卻依舊不能免了她,時時的白骨碎裂之苦。”

懷禦望著榻上依舊緊閉雙目的允梳,長嘆一口氣,心上亦是滿滿的憐憫。這孩子的苦,怕是除了她自己,旁的人都不知道。就連允嬌,怕是也瞞了。

“允梳……允梳竟然……”雲之陌怔怔望著榻上的允梳,完全想不到她一個柔弱的模樣,竟是受了這般多的痛苦,如此,心疼瞬間便戰勝了心中對於允梳的懷疑。

但是剎那,又醒悟過來,即使這般,難不成?絲鏡就是允嬌偷的?她想著,再次走神,就連旁邊的懷禦叫她,也是沒有聽見。

“之陌?之陌?”懷禦再次喊著,有些不懂這丫頭神游什麽。

“師,師父……”她急忙拱手,面上有些尷尬。

“你快些去千山殿要些安神香來,這爐裏的香不夠溫柔,對允梳的恢覆不好。”懷禦吩咐著,隨意在雲之陌的掌心畫了個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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